38、噩梦2_美人惊唐(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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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噩梦2

  宋惊唐的话,让安知虞彻底僵在原处。

  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他果然也是……

  安知虞只觉着,有某种不知名的恐惧,渐渐顺着肩脊爬上后脑,不由得回想起种种不愿再回想的事情。可前世那么多的事,可她这会儿想起的,却只有皇城被攻破后,她被囚禁在鸾台的那三个月。

  鸾台高百丈,独立于众殿宇之间,是前朝的景华皇帝,为其宠妃修筑的摘星台。而北唐立国后,因元皇后册封那日,据传有鸾鸟盘旋其上,后被太/祖皇帝赐名鸾台。

  鸾台之上,能睥睨三宫六院,俯瞰整个大唐宫城。

  可那时,她能看到的,只有数十日不灭的大火,哀鸿遍野的宫城。在鸾台的日夜是孤寂的,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在鸾台服侍的两个侍女,都是哑巴。

  唯有那个嗜血杀戮的少年暴君,来过几回。不知道为何,他没有杀她,但这比直接一刀了断,更让人难受,终日惶惶不安。

  那三月的时间,仿若与世隔绝,她不知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父亲可是战死了?兄长到底去了哪里?梁嬷嬷是否也在那场屠杀中殒命?

  直到那日,她终于寻得机会,逃出鸾台,一路被追杀到了城楼上,依旧未得知任何消息。然后就在他射来那一箭时,坠下城楼而亡。

  这一刻,安知虞后悔两年前,重生回来时,没有选择直接杀了他。

  太可笑了,她一无所知,竟然还想利用这少年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甚至曾经还以为,自己或许能够掌控他,用那点儿自以为是且微不足道的情谊,来说服他。

  真的是,太可笑了。

  宋惊唐垂眼,看着她脸色渐渐发白,一双清亮的桃花眸,闪烁着惊慌无措,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攥紧的手有着细微的颤抖。

  少年微微皱眉,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些,的确是想吓唬她,可当她真的被吓到时,似乎心情也没有想象中愉悦。

  不由自主的抬手,抚上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指腹轻轻摩挲,忽然开口,“郡主在害怕吗?”

  他自幼练武,弓箭刀枪皆有射猎,亦是在战

  场上死人堆里打过滚,即便才十七岁的年纪,可掌中已有薄薄一层茧。

  与她一双柔弱无骨,柔嫩细腻的手相比,便显得粗糙了些。单凭这点,便不像京中的贵公子。

  即使安知鹤宋临他们,亦是自幼习武,都是为了防身健体罢了,而宋惊唐,却是为保命,为杀人。

  即使在京中待了七年,可那股野性依旧没有被磨灭。

  安知虞这回不敢偏头躲开了,任由那带着薄茧的手,摩挲在脸颊。她要如何回答?如实点头?还是绝犟的说不怕?

  用了很大的劲,才压下心间的惊惶,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面对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但少年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微微用力的抱紧,还抬手按在她后颈,轻轻摩挲,似安抚,“郡主不必害怕,我不会对你如何。”

  安知虞僵硬着,不太敢动,他轻轻安抚在后颈的手,更像是被捏住命运的后颈。

  沉吟半晌,才终于灵台清明起来,她脸颊紧挨着他胸襟前,华贵绣金的山兽纹略显硬朗,贴着脸颊,有些微刺。安知虞沉声道,“世子既知前尘往事,又何必再装模作样,若说娶我,实则更想杀了我才对吧。”

  “郡主也不必妄自菲薄。”轻抚在后颈的手,顿了顿,再次落下,像是安抚受惊的小猫儿。

  他笑,“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你怎知我不是因为心悦于你,才求娶的?”

  她当然不信,不信这人有心,亦不信他会心悦自己。若是他不知晓前尘之事,或许尚有可能真的心悦于她,可他既然知晓前尘往事,那必然是不可能的。说什么心悦……简直宛如噩梦。

  唯一的可能便是,“世子若需雍宁王府之势,我必说服阿耶,助世子一臂之力。所以,世子不必如此。”

  少年松开手,放她站稳,实话说了她又不信,那不如换种说法。

  想了想,宋惊唐道:“我为何要信你一面之词,姻亲之盟才更为牢靠。”

  安知虞闻言皱眉,的确,空口说相助,的确没有什么可信度……可不等她想出新的说辞,不远处的小楼上,却有异动声响。

  有黑衣人从屋顶跃下,围入宋骄娇所在的那间雅阁。

  这动静安知虞都能听见,宋惊唐自然也能发觉,转身欲唤人去查探。安知虞暗道这时机不妙,紧急之下,眸子一转,忽然抱住他手臂,不让其转身。

  “那,那世子所说心悦于我,又让人如何相信?”

  宋惊唐垂眼,见她神色举止微妙,再略一思索,也不急着去查探那边发生何事,既然是她主动提及这话茬……“我送你的玉簪,为何从来不戴?”

  怎的就忽然问这个?安知虞秀眉微蹙,忽地反应过来,他所问是何意。儿郎们若送姑娘簪子,是有要娶她为正妻的意思,所以她当时不敢收,也不敢戴,只能悄悄放在妆奁中。

  见她抿唇不语,宋惊唐微微俯身,凑近小姑娘耳旁,“郡主姐姐,当初是你先抱住我的,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当初那颗凤凰树下,是她提刀而来,砍断绳索,在瓢泼雨势中,伸手抱住了他。若非如此,或许很早之前,他就会直接将人再次锁在鸾台之上,而非像如今这般,步步为谋,想要将她明媒正娶入府中。

  说完,宋惊唐站直身,“我去看看那边发生何事。”

  安知虞心中焦急,不行,得阻拦他,不能被干扰了计划。再次拉住人臂弯,挡在少年跟前,“等下,你,你不要过去。”

  “恩?”虽猜出安知虞是知晓那边发生了何事,甚至是她在谋划什么,但宋惊唐故意佯装不懂,故而调侃道,“怎么,没抱够?还想再抱一会儿?”

  说罢,少年张开手臂。

  “……”安知虞语噎,一时无言以对,更是对他这么短时间里,变脸的速度叹为观止。方才还阴鸷冷戾的眼神,转眼又能深情地说心悦于她,而这会儿又能轻笑调侃。

  你说吓人不吓人?

  而那边隐隐有打斗声传来,安知虞怕他真过去查看,打断了计划,情急之下,干脆的上前一步,抬臂搂住那劲瘦的腰,将脸埋进人怀里。

  既然要演,那便陪他演便是。只待今日脱身后,就直接跟安则甫言明这人的狼子野心。

  无论如何,父亲总能护着他的吧。

  少

  年未曾料到她真会主动伸手,宋惊唐静默了瞬,才收臂将她揽住,“郡主又在玩什么花招?”

  虽是在质问,可安知虞也听出来了,他话里明显愉悦的语气。

  她这边是拦住了宋惊唐,但却忽略了阁楼上还有一人。孔商闻声而动,朝这打斗处奔去,徒留口不能说身不能动的桃酥,焦急的转动着眼珠子。

  但孔商是只听令行事,近前查看并未现身,随后飞身掠下高楼,返回宋惊唐身边,“主子,有人行刺六……”

  话未说完,抬眼瞥见相拥的两道身影,立马识趣的住嘴,险些直面撞上青墙。步子不停,刚落地一个趔趄,又急忙提一口真气,翻上墙头,生怕晚一步被问罪。

  不料有人闯来,安知虞一惊,下意识推开人,慌忙后退两步。

  少年揉了揉胸口,被她推开的一掌,下手还不轻,微微挑了眉梢,“自己人,慌什么?”

  你说慌什么?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迫不得已对他用美人计,还被人撞见,她不要面子的啊?

  安知虞扭头跑开,“我,我去看看公主。”

  宋惊唐亦提步跟上,刚近门前,便听闻里间孟意远的声音。

  “公主殿下,你先走,在下来拦住他们。”

  随后又是一阵响动,还是孟意远的声音,“不可伤及公主殿下,若要钱财,拿走便是……”

  安知虞闻言皱眉,宋骄娇此行是换装私自出宫,并无人知晓踪迹,就算是遇到劫匪,也没人知晓她是公主,可孟意远看似在护主,实则一句话点破她的身份,那么宋骄娇势必会成为贼人的主要目标。

  瞧着时机差不多,她这才带着等候在外的侍卫,撞开门,“保护公主!”

  也是那瞬间,蒙面贼人已抬剑朝孟意远和宋骄娇刺去。

  孟意远挡在宋骄娇跟前,却在剑刺来那刻,不知怎么的一崴,摔倒在地,将身后的宋骄娇完全暴露出来。

  蒙面刺客的剑尖,直直刺向宋骄娇。

  最终,停留在她鼻尖,孟意远仍倒在地面,未曾爬起来。

  宋骄娇看了看面前的剑锋,再垂眼看向倒在地面的人,她眼中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此刻狼狈又懦

  弱的样子,让她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场面静了一瞬,蒙面刺客收剑,跪倒在宋骄娇跟前。

  孟意远见此,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更是惨白几分,心底略微一颤,然后不可置信看向宋骄娇。

  冗长的安静后,宋骄娇眼神黯了下来,未曾再说半句话,面无表情走了出去。

  见她如此反应,安知虞终于松了口气,立在门口,挥手让所有人出去,临走前,对孟意远道,“恭喜孟五郎君,能得偿所愿了。今日,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孟五郎君只是在此喝了杯酒,谁也未曾见过。”

  安知虞的恭贺,孟意远听在耳中,略略刺耳。他或许是能得偿所愿,那位六公主不会再缠着他了,可是为何,是要以这样的方式。他精心伪装的所有温润谦和,所有的风流俊逸,就在那一瞬,败给了内心的懦弱。

  孟意远坐在地面,良久未动。

  出来小楼后,宋骄娇偏头看了眼安知虞,眼中有复杂神色,却未发一语,随即戴上帷帽,由婢女护送着离开。

  安知虞被那样的眼神,看得赫然愣在原处。

  直到身后少年开口,“你用这种方式让她看清某些事实,却未必能讨得什么好,她也未必会感激你。”

  女孩眼底的纠结一闪而过,却嘴硬道,“那我也不后悔。”

  深吸一口气,安知虞左右看去,“桃酥呢?”

  站在宋惊唐身后的孔商,登时想起什么,忙拱手,“属下立刻带桃酥姑娘过来。”

  等孔商将被困在阁楼长廊外,在拐角处吹了好半晌冷风的桃酥拎下来时,小丫鬟已经被风吹得脸色微微发白。

  安知虞险些气急攻心,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但在知晓宋惊唐亦知晓前尘之事后,她只能更加谨慎起来,并不敢像以往那般没遮拦的发脾气,有气也只能暂且咽下。

  让桑落将桃酥扶出去后,淡定辞别,“我该回府了,燕世子请自便。”

  可转身后,那少年却提步跟在身后,“入京多日,还未曾去拜会过雍宁王,正好今日闲暇,我顺便送郡主回府。”

  安知虞寻不知他又打什么算盘,心底琢磨不出,却也没有理由阻止。且不管他拜会不拜会,等他拜会完,安知虞依然会跟父亲言明燕王父子的异心。

  她自己一个人斗不过,但好在背后还有雍宁王府和镇国将军府,都是有实权在手中的。提前防范,不至于真的会怕什么漠北燕军。

  只是,往往事情总是有些出人意料。

  看着安则甫与宋惊唐,相谈甚欢的这一幕,安知虞整个人都懵了。

  昔年安则甫对这位燕世子,可一向是毫不在意,即使住在府中多年,也未曾言语过几句,要么视若无睹,要么干脆视而不见。

  可这回,那少年直接就被客客气气的请入书房去,安知虞不敢置信,她那铁面无私的父亲,怎么可能是这种见风使舵的人呢?

  书房中,安则甫摒退左右后。

  宋惊唐才躬身揖礼,“这些年,多亏王爷照拂。”

  安则甫忙抬手去扶,“说这些就见外了,不过故人所托罢了。这些年为了避嫌,我亦未曾帮到你什么。”

  说着,又叹一气,“姚潜那老儿太过狡猾,当年之事,至今仍旧未查到证据,实在是辜负了你父亲的信任。”

  “王爷不必过于忧虑,那件事我已略有眉目,届时,王爷只需秉公办事即可。”宋惊唐从袖中取出一道密信,递过去。

  安则甫阅后大惊,“慎太妃?”

  宋惊唐点头,“四殿下在北境按插人手,甚至想夺军权一事,陛下已知晓,如今自然提防他再与贵府联合,否则四殿下手握雍宁王麾下与北境兵力,必将起事,而慎太妃手中真有密诏,那就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即便没有这道密诏,他们也能造假一道。”

  安则甫闻言,略微沉吟,“陛下迟迟不立太子,自然是不愿退位还政,无论二位皇子如何斗得你死我活,怕是都在陛下的操控之中。如今朝中的内患,只怕他日酿成灾祸……”

  原本陛下欲赐婚,安则甫还担忧,若让女儿卷入夺嫡之争,危机重重,以她那不谙世事的性子,哪里能对付得了。如今,想来陛下绝不可能让宋临娶安氏之女了。

  宋惊唐端坐一旁,继而到:“陛下本意是想用两门亲事,来维系两派平衡,

  三皇子得姚氏支持,四皇子有雍宁王府为后盾,亦是想借两派之斗,互相耗损。如今世家之盛,制衡了皇权,陛下早就不满,甚至姚家,更是成了陛下的眼中刺。”

  顿了顿,少年又道,“阿耶曾说,王爷所效忠的,是北唐王朝,而否某一位主上,此乃先天下之大义,可北唐为宋氏开创立国,可如今,这半壁江山都改姓了姚。陛下迟迟不立太子,或许,不仅仅是不想退位还政那么简单……”

  安则甫心中微微一惊,眉间沟壑愈深,起身踱步两个来回,反复斟酌这番话,他领兵打仗,征战沙场多年,心底亦知晓,如今北唐兵力强盛,正是一举统一诸边陲小国的大好时机,可陛下主和不主战,其中关窍,怕是难以说清。

  “当初姚后掌权时,诸皇子年幼,朝中姚国舅只手遮天,我等不过是一介武夫,难在朝堂之上执言,那时先皇病逝得突然,北有蒙契,西有戎狄,南边大陈虎视眈眈,为不乱朝纲,无奈之下不得不退步,由姚后称帝。可这些年来,姚氏一族愈发猖獗,凭一家氏族,隐有制衡皇权之势,实乃我朝大患。”

  “王爷之忧,亦是朝中大多朝臣之忧。”少年垂眉,眼底隐有狠厉之色,可语气依旧沉静,“这些年间,姚氏排除异己,结党营私,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安则甫几经思忖,复又坐下,缓缓开口,“除姚氏奸佞,此事我义不容辞,但还有一问,请世子如实相告。”

  宋惊唐:“王爷请问。”

  安则甫捧着茶盏,请呷口茶,抬眼看向身之人,沉声道:“燕王可有意回京?”

  话是问回京,可回京为何意?自然是指这京中的那个位置。燕王若回京,女帝之位,必然不稳,甚至,皇储之争可能便为帝位之争。

  少年抬指轻抚过茶盏边缘,神情并未因他所问,而有何变化,依旧是那副沉静清泠的模样。

  略微思索,慎重答道:“阿耶自愿驻守北关,十多年不曾踏足京都一步,也只是想求国朝安稳罢了,他不愿卷入帝位之争,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宋氏江山被拱手让人。”

  安则甫视线久久停留在少年人

  的面上,如今他愈发是看不透彻这个年轻人了。

  当他出生时,高祖皇帝对这个小孙儿是尤其喜爱,这孩子也是自幼便聪慧,是能成大器的模样。可后来,高祖驾崩,先帝在非议中即位,燕王离京,不过三载,先帝忽然病逝,姚氏掌权。

  那个年仅八岁的孩子,被送入上都为质。这七年间,如履薄冰,举步维艰。两年前,在这少年眼中看到的恨意,就已然令人心惊,可不知为何,这两年后,这少年却变得沉静下来。

  安则甫看不透,不知是他真的释怀了,还是隐藏得更深了。或许,这少年亦如他的父亲燕王宋恪那般,天性仁义,是非恩怨不往心里去,愿为大局而委屈自己。

  “罢了。”安则甫再次叹口气,“我信燕王。”

  宋惊唐起身,对雍宁王揖礼,“王爷仁厚,一心为国为民,当为表率。”

  他只是如实传达父亲的态度,可那也仅仅只是父亲的态度。

  顿了顿,少年又道,“另有一私事,应先向王爷禀明。”

  “世子请讲。”

  明堂外,安知虞来回踱步,今日安知鹤也不在府中,她都找不到旁人商量。

  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自从宋惊唐再返上都,好像很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甚至,阿耶都不是印象里那个铁面无私的样子了。

  前世大家怕他惧他,是因为兵力悬殊的压制,可这回,他究竟做了什么?还有那个大陈的七皇子,也是奇奇怪怪,为何感觉和宋惊唐交情匪浅……

  直到过了好几盏茶的功夫,才听闻书房那便有动静传来,似乎谈完事情,安则甫与宋惊唐一并出来。

  一个虽不惑之年仍品貌非凡,气宇轩昂,一个翩翩年少,风流倜傥,并肩走来,瞧着倒是相当养眼的一对父子般。

  安知虞儿时应该是见过那位燕王殿下的,不过早已没什么印象,如今倒是有些好奇起来,能生出这般容貌的儿子来,那位驻守漠北的燕王,应该也是一位美男子吧。

  她乖巧站在廊下,打算等那少年告辞走后,立刻将一些事情跟父亲说明,例如,让他防患北境燕军调

  兵。

  只是,左等右等,那少年都没有要告辞的意思,反而是安则甫一句话,让她心情瞬间跌落下来。

  “燕王府的宅子尚未修缮,一直随陈国皇子暂居驿馆怕多有不便,陛下既然已有此意,那不妨还是将静斋收拾收拾,委屈世子暂居于此,待府邸修缮完毕,再搬不迟。”

  安知虞还未从这段话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安则甫又一句话传来,“阿虞,你带世子去静斋,我且去一趟中书省。”

  交代完,一甩袖摆径自离去。

  安知虞许多疑问尚不及问出口,只能愣愣看着安则甫远去的背影。回过头,是少年略带轻笑的一张俊脸。

  不知他们在书房谈了什么,如今看来告诉父亲好像已经没什么用,可是舅舅不在京中,就连能帮她打架的顾山亭,前些天也被安排了公务,出了京。

  怎么办?真的要嫁给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吗?

  忽然无比想要在结业考上夺得魁首,每岁结业考榜首,可向陛下提一个要求,若她能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夺魁,陛下金口玉言,那么就可以借此机会不接受赐婚,夫婿由自己来选。

  心中打定注意,略微安心,对宋惊唐微微一笑,“我忽觉身子不适,就由府中长吏……”为世子领路吧。

  话没说完,在他的眼神下,及时改口,“好像也没什么大碍,世子这边请。”

  她那傻爹,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桃酥默默跟在主子身后,轻轻蹙眉,悄悄看了眼一旁抱着刀的孔商,甚是不适应。当初那对看似清瘦柔弱的主仆,如今怎么好似变了个人,两个大尾巴狼。

  安知虞想走快些,赶紧把人带到静斋好早些脱身,偏偏宋惊唐步子颇为悠哉,似散步庭院,负手信步。

  到了后院分岔口处,往左是静斋,往右是小蓬莱。

  而宋惊唐却抬步朝右边走去,安知虞忙唤住他,“世子离府两年,连方向都不记得了么?往静斋该走这边儿。”

  少年驻步,扬眉,“怎么,郡主不打算请我去院中坐坐?凤凰花可谢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俩人正在僵持间,被一道由远及近

  的声音打断,是安和乔正陪同安明若在后花园内散心。

  对,散心,因为那日宫宴之事,安明若萎靡至今。甫一碰到安知虞,还有些不自在,也就格外显得冷漠了些,只淡然与二人见礼,再无他话。

  上回是她冲动了些,后来反思,也明白自己是中了安知虞的计。本以为是自己设计她,结果翻倍她将一军。不仅没博得宋临青睐,反倒成了上都城坊间闲谈的的笑柄,安明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倒是安和乔一双眼睛,险些黏在了那少年身上,主动又热情的和安知虞打了招呼,便转向宋惊唐,笑吟吟道,“世子今日来府中,怎也无人知会一声,又不是只有三姐姐才与世子有同窗之谊。”

  曾经安和乔是瞧不上那个瘦弱的质子的,可如今边关异动,连陛下都指着漠北燕军,而燕世子于大陈一事上立了功,众人待他态度纷纷转变。

  再加上如今少年又长两岁,高大英挺,本就俊秀已极的容貌,如今更是令人难以忘怀。安和乔本曾经本就动过的一点儿小心思,愈发的蠢蠢欲动起来。

  安和乔扬着笑,松开安明若的臂弯,走近几步道,“世子既然唤三姐姐一声郡主姐姐,那阿乔也唤世子一声哥哥可好?”

  那声哥哥,喊地柔腻又婉转。

  安知虞从她这明目张胆的眼神里,慢慢品咂出些意味来,眸子一转,暗中瞥了眼身旁少年,然后悄悄退后一步,准备看戏。

  心中甚至期盼,安和乔手段再高明些,最好勾去这小魔王的注意力,让他们相互折磨去。

  然而,宋惊唐却往安知虞身后一站,抬手落在她肩头,低头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般,小声控诉,“郡主姐姐,她占我便宜。”

  他这悄悄话,说得让旁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安知虞顿时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小宋别作死了,吓哭了还不是得自己哄……

  宋·无所畏惧·惊唐:哄?我为什么要哄?

  檀某人(慈祥.jpg):我就看着某些人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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