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页_音乐家们的手指/陆首席的手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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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页

  陆怀川也不再问,只随手翻他面前那本画册,翻完又拿起另外一本,继续慢慢翻看。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后,钟关白站起来,问:“有什么需要我带过来的吗?”

  “你觉得我在这里,会缺什么吗?”陆怀川半抬着眼睛,淡淡反问。

  钟关白想了想,说:“自由吧。”

  陆怀川笑了:“你能带来么?”

  钟关白说:“那我走了。”

  等他走到门边,才听见陆怀川说:“没想到是你第一个来。”

  “早秋和应如姐,应该不会来。”钟关白说,“我下个月再来。”

  “来干什么?跟我讨论什么是艺术?说服我音乐总会走在前面,我一辈子也追不上?”陆怀川把所有画册全部扔进了垃圾桶,“我在欧洲游学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钟关白走回去,从垃圾桶里捡起那些画册,包括那张被揉皱的少女像,打开,仔细展平,夹进画册缺失的一页中。

  “没有,我不想讨论了,也不想说服了。”钟关白抱着画册,垂下眼,“我只是……”后面的话声音太低,陆怀川已经听不见了,“迷信而已。”

  只是迷信而已。

  只是因为某天夜晚一个荒唐的梦,怕有什么神灵怪陆早秋不孝。

  陆怀川是个杀人犯,是个精神病,是个怪物,但是他还是陆早秋的父亲,他把陆早秋养大了,虽然是以一个怪物的方式养大的。钟关白不希望陆早秋再跟陆怀川有什么联系,但是他还是怕,怕有什么苛刻的奇怪法则将会在某一天审判陆早秋。他怕这个其实他知道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他成了最渺小的人,什么都怕。

  所以要代陆早秋做一个儿子该做的事,哪怕只是坐在陆怀川旁边,等着一个小时过去。还是要去,定期,风雨无阻,直到陆怀川老去,离开。

  钟关白回家前先去了一趟特殊教育学校,把那几本画册交给李意纯。

  李意纯问:“你买的?”

  “没有,捡的。”钟关白说,“李老师,您那有透明胶吗?”

  “哪里有这么好的书捡?”李意纯从抽屉里拿了一卷出来,笑说,“我也叫人去捡几本来。”

  钟关白一边低着头黏画册,一边说:“再好,也总有不要的人呗。”

  “行,粘好了。”钟关白把画册合上,“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有就很好了。”李意纯把几本画册整理好,叫一个学生送到图书室去。

  钟关白怕那学生不知道该放在哪排架子上,跟着去放了书才回家。

  院子里的小几上还摆着原来装花的小篮子,剪刀随手扔在一边。陆早秋还没有回来。钟关白躺在院子里的草地上,听见蝉鸣,还有窸窸窣窣的草声,转头看见一只蚂蚱。

  他把蚂蚱拿起来,放到一片叶子上,再把叶子放到小溪里,意图观察。蚂蚱后腿一蹬,离开叶子表面,从水上跳走了。

  钟关白躺回草地上,揪下一根狗尾巴草,在手上绕来绕去,编出一个戒指。

  戒指。

  该求婚了。

  TheFinalChapter【《手指·双钢琴与小提琴协奏曲》-钟关白&陆早秋】

  业内人士都知道,钟关白最近在筹办一场慈善音乐会,可是既不公开地点,也不公开时间,连在哪里售票都没人知道。大家互相打听谁作为演奏嘉宾被邀请出席了,问来问去最后问到陆早秋那里,陆早秋据实以告:“我被邀请了。”

  再问:“那其他还有谁?”

  陆早秋说:“钟关白。”

  原来这场音乐会只有两个演奏者,一把小提琴,一架钢琴。

  立秋前的两周,几十张门票被放入白色的信封,从北京寄出,飞往世界各地。每一张信封上的姓名与地址都是钟关白亲手写的,随门票附在信封中的还有一封请柬,说明邀请原因,今生只此一次,请诸君配合。

  信最早到了同一块大陆的东岸。

  秘书收了信,连同厚厚一摞文件放到了陆应如办公桌上,出去了。

  陆应如转头去拿文件的时候瞥到桌上的两张相框,一张铜制的看起来已有些年月,里面的照片是一家四口人,站着的男人和坐着的女人都被撕去了脸,只看得出一个白衣,一个白裙,站在男人身边的小女孩与被女人抱着的小男孩都在笑。另一张白色的木制相框看起来还很新,是在某次国际高峰论坛被拍下的,不太正式,镜头聚焦下的陆应如穿着衬衣,西装外套披在肩上,跟一个穿西装的德国人握手,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正装的身影,镜头没有对准他,所以侧脸不甚清晰,只看得出是一个年轻男人,视线向前,像是落在陆应如身上。

  只多看了那两张照片一眼,陆应如就把目光移开了,拿起最上面的文件,开始看。

  浏览,审批,签下名字。

  下一份文件。

  浏览,审批,签下名字。

  下一份文件。

  再拿下一叠的时候,手指的触感有些不一样,陆应如抬眼一看,是一封信。信封被花型的蓝色印泥封上,一角印着两只交握的手,一只被白色细绷带缠绕,手腕苍白,另一只同样修长有力,泛出柔和的浅蜜色,指甲椭圆饱满。

  陆应如笑着把信放到一边,继续签完剩下的文件。

  等秘书在进来拿文件的时候,陆应如指了一下桌面上的信封,说:“这样的东西以后和文件分开放。”

  那天夜里,陆应如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先给钟关白打了个电话,说立秋那天有事,不去看他们的演奏了。挂了电话,她从里间一个从来没有被使用过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小提琴来,想要拉一下,没想到那琴因为经年累月未加保养的放置和老化,刚将弦按下指板的一刹那,琴弦就断了,弹起来,差一点割伤了她的手。

  陆应如把小提琴放回柜子里,坐回办公桌前,摸了摸相框里小男孩的脸。

  陆家到底还是有一个人成为了他想成为的人。

  陆应如靠在椅子上闭了闭眼,像是休息够了才打开抽屉,那里面躺着关于一家著名生物医药企业的报告。而报告底下,压着另一叠打印的pkulaw数据库法条和案例的资料。

  天明时,办公室已经没人了。

  办公桌上的铜制相框里,照片上小女孩的脸也不在了。

  三天后,Lance也在门外的铁皮邮箱里发现了同样的信封。

  他靠在车上读请柬,读得哈哈大笑。给他的那张是用法语写的,说海伦要为墨涅拉奥斯戴上戒指了,希望帕里斯在他的王国也能幸福。请柬的最后几行字,改用了花体字: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造不出的小提琴。”

  “和一个爱不到的人。”

  “带着心中那把琴,和那个人,继续向前走,不要停下,直到繁花盛开。”

  Lance走回屋中,把请柬与门票收回信封,放在门边的桌子上。桌面上还有一个已经收拾好的背包和一个打开的空小提琴盒。

  Lance在他的工作间里缓缓走了一圈,看了看已经干掉的油漆桶,只剩下废木料的制作间,看了看地窖里那些被风干了的乌木、云杉、枫木,工艺品间里的不同小物件……当他走到那只铜制雕花盘型容器旁边时,揭开了上面的透明防尘罩,拿起漂浮着小提琴与琴弓的透明立方体,包起来,放入了门边的背包中。

  最后,他走到一间上了锁的门前,从一串钥匙中找出许久没有用过的一把,打开门,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除了一把还没完全制成的小提琴。

  Lance轻轻拂去小提琴上的灰尘,琴身上重新显出刻着的花体“N.Chaumont”,字迹与Lance的名片上如出一辙。

  他拿起那把小提琴,以软布细细擦拭每一处,然后把小提琴放入了门边的空小提琴盒里。

  背上背包,拎起琴盒,拿起信封,锁上所有房屋。

  Lance翡翠色的双眼望向东方,走过人高的金色向日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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