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106 文明
日本群岛的主要大岛有九州、四国、本州以及北海道，而蒙军入侵的福冈正位于九州西南的海岸线上，与朝鲜半岛不过是一海之隔。
如果说九州岛与朝鲜半岛之间有什么屏障的话，那一定就是对马岛了。
对马岛横在朝鲜半岛与九州岛之间，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这里本应是兵家必争之地才对。
然而事实上由于日本国力要远强于朝鲜，并且日本海上力量也是压倒性的——毕竟当倭寇这么多年，无论是船只数量还是水手人数，朝鲜和日本根本没得比。
也正是因为如此，朝鲜常年处于守势而日本则处于攻势，所以幕府平时根本感觉不到这个战略要地的重要性。
在得知蒙军准备战争的时候，幕府虽然加强了对马岛的防御，但其间幕府却在石见银山上分了心，并且也未料到朝鲜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对马岛的防御没有得到足够的加强，最后在蒙元大军饱和式登陆下瞬间陷落。
当蒙军占领了对马岛之后，九州岛堆起来说已经是门户大开了。
在如此危急关头，幕府唯一的凭依就是从英国人那里购买的火炮。
相较于秦府所使用的短管榴弹炮，幕府的火炮基本都是长管加农炮——也就是英国军舰上所使用的舰炮。
舰炮追求平滑的弹道和炮弹初速，所以它也就拥有了更长的炮管，而长炮管带来了准确性提升的同时也牺牲了移动性……别说是以幕府的后勤系统，就算对秦府来说这种老旧的胶农炮依然是后勤噩梦。
当然在拥有更轻便、威力更大的75真理的情况下，秦府根本不会考虑使用这种笨重的落后武器。
但对于幕府来说，这近百门舰炮却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只有啃硬骨头例如攻打关家村的时候才舍得动用几门，这次狙击蒙军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尽管幕府紧急抽调军队在福冈设立狙击阵地，然而以数百加农炮为基础的滩头阵地并未如期让蒙军碰得头破血流。
蒙军毕竟刚刚经历过秦府开花弹的洗礼，无论是战术战法还是武器装备都有巨幅的提升，相对于幕府老旧的战术和武器已经形成了实质性的代差。
而且还不止如此，在战术思想和武器装备全面碾压的情况下幕府军的兵员素质和作战经验也远比不上蒙元，毕竟人家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并且领地横跨欧亚大陆，这可都是凭实力打出来的。
在攻破了幕府的滩头阵地之后，接下来蒙军再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蒙军顺着平原一路南下，轻松占领了福冈、佐贺、熊本一线的大片土地。
而幕府军则节节败退，其中少部分精锐穿过北边的山地，通过马关海峡逃回了本州岛，而剩下的大部分幕府军要么死在了蒙军的铁蹄下，要么就被迫逃进了南方的广大山林之中。
……
夜。
深山佛寺，火光摇曳，照亮了墙壁上的鬼画符以及正中央那横眉怒目面容扭曲的佛像。
窗外回荡着枭鸮短啼，如泣如诉、声声悲血。
火光之外的夜色浓稠得令人窒息，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将人拖入那永恒的黑暗之中。
不知为什么，杰克一到这个时间就会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日本民俗传说……什么无面女、飞头蛮之类的妖魔鬼怪就不停的从脑海深处钻出来，压都压不下去。
杰克身为一名光荣的英国龙虾兵，此时却脱掉了他那身显眼的红色军服，反倒是身披羽织，下半身只穿一块兜裆布，像日本本地人一样露着两条毛茸茸的大白腿晃来晃去。
今晚是他负责守夜，而陪伴着他的除了昏黄的灯光之外就只有两名矮小黑瘦的足轻——而且那两名足轻此时正在殿外，偌大的佛堂里就只有鬼画符般的笔画以及面目狰狞的佛像陪着杰克。
要不……再叫个同伴起来？
为了防止有人瞌睡，一般来说都要两人来守夜……即便再叫起来一个勋爵阁下也说不出什么吧？
杰克这样想着，就起身准别去找人……突然，一个声音在杰克身后响起。
“喂！”
“哇！！”
杰克吓得直接跳了起来，抓起手边的烧火棍就向身后抽打过去。
“啊————”
“别打了！停！停下！”
“上帝啊，该死的……是我！杰克！你发什么疯！？”
“……”
一阵喧闹后，杰克终于冷静了下来：“原来是你啊，威尔，吓死我了……”
“嘶，你还真下得去手。”同为龙虾兵的威尔哭笑不得。
“抱歉，抱歉……我很抱歉。”杰克耸耸肩，重新之坐回了篝火旁，“我最近的压力有点大。”
“唉，又有谁的压力不大呢？”威尔一声叹息，两人再没了言语。
“对了，你怎么来了？”杰克问道。
“有点睡不着，又想起你这个胆小鬼今天一个人值夜，估计会害怕就来找你聊天了，谁曾想被你一顿毒打？”威尔没好气道——至于那两个同样一起值夜的足轻，似乎并没有被他算在“人”这个行列中去。
“抱歉，我再次声明我真的很抱歉。”杰克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行了，我原谅你了。”威尔拨弄着篝火，让它更亮了一些。
噼啪作响的木柴声中，两人再次沉默了起来。
“你说……咱们还能活着回去吗？”杰克的声音有些低落。
“谁知道呢，至少那些黄祸暂时没追上来——他们正忙着清缴本地大名呢。”威尔回答道。
“这也许是最近我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杰克抱着小腿，脑袋放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不，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威尔答道，“接下来我们会到大分去，那里还没被蒙军占领。听日本人说从那里出海的话一直往北划就能回到本州岛，然后再沿着海岸一路向东就能回到大阪……”
“……我们的舰队就停在大阪！”杰克眼睛一亮。
“不错！”威尔笑道。
杰克的惊喜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可是我们没有船。”
“日本人有船。”威尔说，“蒙军还没打到大分，我们到大分去找当地大名借船。”
大分位于九州岛的东北方，面相濑户内海，与四国岛遥遥相望。
威尔所说的航线实际上就是从濑户内海西侧一直穿越到东侧，最后抵达距离平安京最近的港口大阪。
这个计划算不上多么精妙，不过是打个时间差罢了，趁着蒙军忙着征服更富饶的地区时偷偷溜走。
火堆噼啪作响，有了盼头的两个龙虾兵终于安定了下来，然而事情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顺利。
次日清晨，正当杰克、威尔两个人正准备休息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远方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那是……大分的方向。”
两名身着羽织、露着大毛腿的龙虾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绝望，再没有了半点睡意。
一名幕府武士派出了足轻去打探消息，而其他人则坐在佛寺中焦急的等待着。
时间不长，去打探消息的足轻跑了回来，带回了所有人都不愿听道的噩耗。
他们看到了蒙军骑兵！
一小队蒙军骑兵突袭了山那边的小县城，也不知道是失火还是有意纵火，总之那边的小县城已经大半陷入了火海。
两条腿的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
况且蒙军还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占领相对富饶的平原，同时也能分出兵来攻打类似大分这样相对比较偏僻和贫瘠的地方。
随着蒙军出现的消息，整个队伍都陷入了绝望。
……
千里之外，恭州招待所。
三名英国龙虾兵一脸忐忑的坐在招待所的平板床上，所有人的手中都捧着个搪瓷杯子，老实乖巧得仿佛小学生。
目光忐忑的望着他们面前那个手拎棒子的中国人，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仍然表现出一副温顺配合的模样。
尽管看上去有些丢脸，但比起他们那些藏在日本深山之中的同袍，这几位被秦府侦察兵俘虏的龙虾兵可就幸运多了，不仅没有生命危险，甚至福利待遇还都不错……就连虫叮咬之苦都不用承受。
毕竟最近疟疾横行，蜀地这边虽然相对来说疫情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但秦府却不敢有半点松懈，尤其是对外口岸更是严格把关，外来人员必须在指定设施内经过一定时间的封闭隔离才可以外出活动。
而招待所这边自然就成了现成的隔离建筑。
这边早已安装好了各种纱窗、蚊帐，并且在出入口和卧室内都点有蚊香……最重要的是周围的排水设施都经过进一步的消、杀程序，基本斩断了疟疾的传播途径。
当然了，眼前这几位英国龙虾兵与其他人被隔离者还有所不同——天知道这些满世界乱跑的英国人身上究竟感染了多少种传染病，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所以在这三位进入蜀地后就接受了远比其他人更严格的消毒与检查——包括剃头、泡药、全棵检查在内的各种手段都用上了。
好在这三位终于算是挺过来了，除了中途反抗挨了顿毒打之外，其他方面倒是没吃什么亏。
尽管语言不通，但人类毕竟是一种会学习、可以交流的物种——即便是条狗，一边肉干一边棍子时间长了也会在趋利避害之下学会规矩，又何况是人呢？
在发现只要努力配合就不会挨打并且能获得不错的待遇之后，三位骄傲的龙虾兵再没了半点骄傲，乖乖的拿着对方塞过来的搪瓷杯子，努力的理解对方所发出的声音。
“他好像是让咱们漱口。”一个白胖的水煮蛋说道——他的胡子眉毛都被剃光了，脑袋上的头发也只有短短一层，好像刚长出来的胡渣。
“该谁试验了？”
“到我了……”另一名肤色有些不均匀，看起来仿佛是茶叶蛋龙虾兵深吸了口气，试探着举起搪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差点一口喷了出去！
这搪瓷缸里装的居然是极为辛辣的烈酒！
这一口下去尽管没咽下肚，但那酸爽依然不是茶叶蛋所能承受的，受激之下差点一口喷了出去……不过在他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位大汉正准备抡起棒子之后，茶叶蛋顿时强忍住了生理反应，用那辛辣的烈酒咕噜咕噜的漱起口来。
拎着棒子的中国人似乎很满意茶叶蛋的表现，用棒子示意另外两人也做同样的动作。
水煮蛋和最后的那位皮肤棕黑的卤蛋互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学着茶叶蛋的样子用烈酒完成了漱口。
接下来三人又在对方的指挥下洗了头、脸，最后换上了已经被浆洗熨烫好了的传统龙虾兵衣物——也就是他们之前被俘虏时穿的那一身。
等三人换好了衣物之后，就被那人示意等着，而他自己则走了出去。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水煮蛋有些好奇，毕竟这么多天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如此奇怪的动作。
“估计是想让我们见什么人吧？”茶叶蛋道。
“如此郑重其事，那一定是个大人物吧……”整个脑袋被剃光光的卤蛋似乎有些紧张。
“你紧张什么？”白白胖胖的水煮蛋问道。
“我……这种时候当然会紧张。”卤蛋深吸了口气，“我有预感，接下来的面见将会决定我们的命运。”
“……”
此话一出，其他两人也是感受到了一丝压力，顿时沉默了起来。
三人就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中静静的等待着，时不时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准备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去迎接接下来的考验。
不过那些秦府的工作人员也没让他们等太长时间，十来分钟之后拎着棒子的工作人员就再次回到了房间，并且示意他们三个跟上。
三位被剃光所有毛发的龙虾兵一脸郑重的站起身来，跟在那人的身后来到了招待所的一楼的小会议室。
招待所一楼有大小会议室三间，三位龙虾兵来的这一间是其中比较小的一个，平日里只能召开少于50人的会议。
而今天，除了他们三个之外，会议室里就只有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以及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年轻人。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欢迎你们。”
那个年轻人率先打起了招呼。
“你是……哦不等等！你会说英语！？老天保佑终于有个文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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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九州岛与朝鲜半岛之间有什么屏障的话，那一定就是对马岛了。
对马岛横在朝鲜半岛与九州岛之间，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这里本应是兵家必争之地才对。
然而事实上由于日本国力要远强于朝鲜，并且日本海上力量也是压倒性的——毕竟当倭寇这么多年，无论是船只数量还是水手人数，朝鲜和日本根本没得比。
也正是因为如此，朝鲜常年处于守势而日本则处于攻势，所以幕府平时根本感觉不到这个战略要地的重要性。
在得知蒙军准备战争的时候，幕府虽然加强了对马岛的防御，但其间幕府却在石见银山上分了心，并且也未料到朝鲜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对马岛的防御没有得到足够的加强，最后在蒙元大军饱和式登陆下瞬间陷落。
当蒙军占领了对马岛之后，九州岛堆起来说已经是门户大开了。
在如此危急关头，幕府唯一的凭依就是从英国人那里购买的火炮。
相较于秦府所使用的短管榴弹炮，幕府的火炮基本都是长管加农炮——也就是英国军舰上所使用的舰炮。
舰炮追求平滑的弹道和炮弹初速，所以它也就拥有了更长的炮管，而长炮管带来了准确性提升的同时也牺牲了移动性……别说是以幕府的后勤系统，就算对秦府来说这种老旧的胶农炮依然是后勤噩梦。
当然在拥有更轻便、威力更大的75真理的情况下，秦府根本不会考虑使用这种笨重的落后武器。
但对于幕府来说，这近百门舰炮却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只有啃硬骨头例如攻打关家村的时候才舍得动用几门，这次狙击蒙军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尽管幕府紧急抽调军队在福冈设立狙击阵地，然而以数百加农炮为基础的滩头阵地并未如期让蒙军碰得头破血流。
蒙军毕竟刚刚经历过秦府开花弹的洗礼，无论是战术战法还是武器装备都有巨幅的提升，相对于幕府老旧的战术和武器已经形成了实质性的代差。
而且还不止如此，在战术思想和武器装备全面碾压的情况下幕府军的兵员素质和作战经验也远比不上蒙元，毕竟人家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并且领地横跨欧亚大陆，这可都是凭实力打出来的。
在攻破了幕府的滩头阵地之后，接下来蒙军再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蒙军顺着平原一路南下，轻松占领了福冈、佐贺、熊本一线的大片土地。
而幕府军则节节败退，其中少部分精锐穿过北边的山地，通过马关海峡逃回了本州岛，而剩下的大部分幕府军要么死在了蒙军的铁蹄下，要么就被迫逃进了南方的广大山林之中。
……
夜。
深山佛寺，火光摇曳，照亮了墙壁上的鬼画符以及正中央那横眉怒目面容扭曲的佛像。
窗外回荡着枭鸮短啼，如泣如诉、声声悲血。
火光之外的夜色浓稠得令人窒息，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将人拖入那永恒的黑暗之中。
不知为什么，杰克一到这个时间就会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日本民俗传说……什么无面女、飞头蛮之类的妖魔鬼怪就不停的从脑海深处钻出来，压都压不下去。
杰克身为一名光荣的英国龙虾兵，此时却脱掉了他那身显眼的红色军服，反倒是身披羽织，下半身只穿一块兜裆布，像日本本地人一样露着两条毛茸茸的大白腿晃来晃去。
今晚是他负责守夜，而陪伴着他的除了昏黄的灯光之外就只有两名矮小黑瘦的足轻——而且那两名足轻此时正在殿外，偌大的佛堂里就只有鬼画符般的笔画以及面目狰狞的佛像陪着杰克。
要不……再叫个同伴起来？
为了防止有人瞌睡，一般来说都要两人来守夜……即便再叫起来一个勋爵阁下也说不出什么吧？
杰克这样想着，就起身准别去找人……突然，一个声音在杰克身后响起。
“喂！”
“哇！！”
杰克吓得直接跳了起来，抓起手边的烧火棍就向身后抽打过去。
“啊————”
“别打了！停！停下！”
“上帝啊，该死的……是我！杰克！你发什么疯！？”
“……”
一阵喧闹后，杰克终于冷静了下来：“原来是你啊，威尔，吓死我了……”
“嘶，你还真下得去手。”同为龙虾兵的威尔哭笑不得。
“抱歉，抱歉……我很抱歉。”杰克耸耸肩，重新之坐回了篝火旁，“我最近的压力有点大。”
“唉，又有谁的压力不大呢？”威尔一声叹息，两人再没了言语。
“对了，你怎么来了？”杰克问道。
“有点睡不着，又想起你这个胆小鬼今天一个人值夜，估计会害怕就来找你聊天了，谁曾想被你一顿毒打？”威尔没好气道——至于那两个同样一起值夜的足轻，似乎并没有被他算在“人”这个行列中去。
“抱歉，我再次声明我真的很抱歉。”杰克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行了，我原谅你了。”威尔拨弄着篝火，让它更亮了一些。
噼啪作响的木柴声中，两人再次沉默了起来。
“你说……咱们还能活着回去吗？”杰克的声音有些低落。
“谁知道呢，至少那些黄祸暂时没追上来——他们正忙着清缴本地大名呢。”威尔回答道。
“这也许是最近我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杰克抱着小腿，脑袋放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不，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威尔答道，“接下来我们会到大分去，那里还没被蒙军占领。听日本人说从那里出海的话一直往北划就能回到本州岛，然后再沿着海岸一路向东就能回到大阪……”
“……我们的舰队就停在大阪！”杰克眼睛一亮。
“不错！”威尔笑道。
杰克的惊喜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可是我们没有船。”
“日本人有船。”威尔说，“蒙军还没打到大分，我们到大分去找当地大名借船。”
大分位于九州岛的东北方，面相濑户内海，与四国岛遥遥相望。
威尔所说的航线实际上就是从濑户内海西侧一直穿越到东侧，最后抵达距离平安京最近的港口大阪。
这个计划算不上多么精妙，不过是打个时间差罢了，趁着蒙军忙着征服更富饶的地区时偷偷溜走。
火堆噼啪作响，有了盼头的两个龙虾兵终于安定了下来，然而事情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顺利。
次日清晨，正当杰克、威尔两个人正准备休息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远方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那是……大分的方向。”
两名身着羽织、露着大毛腿的龙虾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绝望，再没有了半点睡意。
一名幕府武士派出了足轻去打探消息，而其他人则坐在佛寺中焦急的等待着。
时间不长，去打探消息的足轻跑了回来，带回了所有人都不愿听道的噩耗。
他们看到了蒙军骑兵！
一小队蒙军骑兵突袭了山那边的小县城，也不知道是失火还是有意纵火，总之那边的小县城已经大半陷入了火海。
两条腿的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
况且蒙军还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占领相对富饶的平原，同时也能分出兵来攻打类似大分这样相对比较偏僻和贫瘠的地方。
随着蒙军出现的消息，整个队伍都陷入了绝望。
……
千里之外，恭州招待所。
三名英国龙虾兵一脸忐忑的坐在招待所的平板床上，所有人的手中都捧着个搪瓷杯子，老实乖巧得仿佛小学生。
目光忐忑的望着他们面前那个手拎棒子的中国人，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仍然表现出一副温顺配合的模样。
尽管看上去有些丢脸，但比起他们那些藏在日本深山之中的同袍，这几位被秦府侦察兵俘虏的龙虾兵可就幸运多了，不仅没有生命危险，甚至福利待遇还都不错……就连虫叮咬之苦都不用承受。
毕竟最近疟疾横行，蜀地这边虽然相对来说疫情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但秦府却不敢有半点松懈，尤其是对外口岸更是严格把关，外来人员必须在指定设施内经过一定时间的封闭隔离才可以外出活动。
而招待所这边自然就成了现成的隔离建筑。
这边早已安装好了各种纱窗、蚊帐，并且在出入口和卧室内都点有蚊香……最重要的是周围的排水设施都经过进一步的消、杀程序，基本斩断了疟疾的传播途径。
当然了，眼前这几位英国龙虾兵与其他人被隔离者还有所不同——天知道这些满世界乱跑的英国人身上究竟感染了多少种传染病，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所以在这三位进入蜀地后就接受了远比其他人更严格的消毒与检查——包括剃头、泡药、全棵检查在内的各种手段都用上了。
好在这三位终于算是挺过来了，除了中途反抗挨了顿毒打之外，其他方面倒是没吃什么亏。
尽管语言不通，但人类毕竟是一种会学习、可以交流的物种——即便是条狗，一边肉干一边棍子时间长了也会在趋利避害之下学会规矩，又何况是人呢？
在发现只要努力配合就不会挨打并且能获得不错的待遇之后，三位骄傲的龙虾兵再没了半点骄傲，乖乖的拿着对方塞过来的搪瓷杯子，努力的理解对方所发出的声音。
“他好像是让咱们漱口。”一个白胖的水煮蛋说道——他的胡子眉毛都被剃光了，脑袋上的头发也只有短短一层，好像刚长出来的胡渣。
“该谁试验了？”
“到我了……”另一名肤色有些不均匀，看起来仿佛是茶叶蛋龙虾兵深吸了口气，试探着举起搪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差点一口喷了出去！
这搪瓷缸里装的居然是极为辛辣的烈酒！
这一口下去尽管没咽下肚，但那酸爽依然不是茶叶蛋所能承受的，受激之下差点一口喷了出去……不过在他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位大汉正准备抡起棒子之后，茶叶蛋顿时强忍住了生理反应，用那辛辣的烈酒咕噜咕噜的漱起口来。
拎着棒子的中国人似乎很满意茶叶蛋的表现，用棒子示意另外两人也做同样的动作。
水煮蛋和最后的那位皮肤棕黑的卤蛋互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学着茶叶蛋的样子用烈酒完成了漱口。
接下来三人又在对方的指挥下洗了头、脸，最后换上了已经被浆洗熨烫好了的传统龙虾兵衣物——也就是他们之前被俘虏时穿的那一身。
等三人换好了衣物之后，就被那人示意等着，而他自己则走了出去。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水煮蛋有些好奇，毕竟这么多天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如此奇怪的动作。
“估计是想让我们见什么人吧？”茶叶蛋道。
“如此郑重其事，那一定是个大人物吧……”整个脑袋被剃光光的卤蛋似乎有些紧张。
“你紧张什么？”白白胖胖的水煮蛋问道。
“我……这种时候当然会紧张。”卤蛋深吸了口气，“我有预感，接下来的面见将会决定我们的命运。”
“……”
此话一出，其他两人也是感受到了一丝压力，顿时沉默了起来。
三人就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中静静的等待着，时不时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准备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去迎接接下来的考验。
不过那些秦府的工作人员也没让他们等太长时间，十来分钟之后拎着棒子的工作人员就再次回到了房间，并且示意他们三个跟上。
三位被剃光所有毛发的龙虾兵一脸郑重的站起身来，跟在那人的身后来到了招待所的一楼的小会议室。
招待所一楼有大小会议室三间，三位龙虾兵来的这一间是其中比较小的一个，平日里只能召开少于50人的会议。
而今天，除了他们三个之外，会议室里就只有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以及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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