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_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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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长这么大,月琼受过不少打击,遇到严刹后,他受到的打击更是成倍增长,可这一回的打击却是直接摧毁了严刹在他心目中高大威武的形象。被严刹强暴那回,他可以骗自己说那是严刹喝多了,酒后失态,可这回严刹却是清醒异常,一滴酒都未沾。

  「快睡。」

  搂着他的人突然出声,月琼闭上眼睛。严刹只在浴桶里要了他一回,没有把他做到骨头架子散架,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打击太大了。腰上的大手用力,月琼把头埋进被子里赶紧睡觉。过了一会,他好不容易要睡着了,下巴被捏住,头被抬出了被窝,他睁开眼睛。

  床帐挂着,炭火盆里发出微弱的火光,月琼能看到严刹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沉不见底的绿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月琼咽了咽唾沫。严刹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他,月琼很想避开,但他不敢。这人已经出尔反尔了,万一惹恼他又把他做一回可怎么办?

  看着看着,月琼的心「怦怦怦」直跳,这人为何拿这种眼神看他?看得他心慌。下巴被放开了。「睡觉。」月琼赶忙闭上眼睛,这人也真是的,他刚刚都睡着了。这回月琼很快让自己睡着了,右手放在严刹的肚子上,一只粗糙的大掌磨得他右胳膊皮疼。

  月琼在很多事情上的适应力都特别差,可在承受打击上他的恢复力却相当惊人。只低落了一晚,睡了一觉的他就接受了「严刹会出尔反尔」的残酷现实。

  头一天出门他就受了风寒,月琼被严刹关到了屋里不许他再出去。月琼没有试图做出反抗,外面太冷,窝在暖和的屋里也挺好。只是严刹的屋里没有书,也没有笔墨,他睡了一觉,坐了一会,发了半个时辰的呆仍是觉得有些无聊。严墨在外间守着,月琼不好意思麻烦他,就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

  估摸着严刹还要两个时辰才会回来,月琼走到窗前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左腿压压。他喜欢跳舞,从小就喜欢跳舞,他是为舞而生。压完左腿,再压右腿。月琼摸上自己的右臂,那晚他在严刹的房里再次起舞后他才意识到他似乎错了,没有了右手,他还能继续跳舞。

  压腿、劈叉、抬腿……脱了碍事的棉袍,月琼又回到了曾经练功的时候,虽然条件很简陋,可他脸上的笑却是越来越浓。该下腰了,月琼犯了难,他试着伸出左手慢慢后仰,可一只手难以保持平衡,他险些摔倒。又试了几次,怎样都不行,如果有根横杆就好了。

  月琼在屋里转了转,眼前一亮。把竹椅拖过来顶住墙椅背靠外,再把凳子拿过来挨着椅子。月琼站上去比了比高度,差不多。转过身,椅背正好能顶住他的腰,月琼伸出左手慢慢后仰,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眼看他的手就能碰到椅面了。

  「吱!」凳子突然向外一滑。「碰!哗!」月琼连人带椅翻到在地。有人冲了进来,把摔得头晕眼花的他扶到了藤椅上。月琼看清了来人,是严墨。他刚想说没事,严墨就急匆匆地走了。活动活动被摔疼的左手,月琼缓缓站起来,左腰好痛,好像扭到了。膝盖也痛,他挽起裤脚,果然瘀青了。

  椅子和凳子都倒了,放下裤腿,月琼左手扶着腰一拐一拐地走过去把椅子和凳子扶起来。刚把椅子拖到原来的位置放好,门「碰」地被人撞开,吓了月琼一跳。进来的人压迫感十足地停下看了他一眼,接着大步走过来大手一捞。

  「嘶!」

  捞到月琼扭到的腰了。

  「你做什么了!」

  严刹把月琼横抱起来带到床上。月琼这才发现恶医徐大夫居然来了。严刹放下床帐,徐大夫和严墨转身背对。撩开月琼的衣摆,找到他刚刚喊疼的地方,严刹的脸色阴沉,玉白的腰部青紫了一大片。

  「做什么了?!」

  这人在生气。月琼咽咽唾沫,根本无暇去想借口,支支吾吾道:「我,下腰。」

  严刹双手利落地把月琼剥了个精光,这下看得清楚了。月琼不只是腰上有瘀青,膝盖、手肘、肩部都有瘀青,严刹的怒火把月琼吓得向后缩,这人今天在外受了气吗?这里是他的地盘,谁敢给他气受?

  把被子罩在月琼瑟瑟发抖的身上,严刹瞪着他。

  「开远,去拿化瘀膏。」

  门开门关,月琼揣测该是徐大夫出去了。

  「说清楚!」

  大老粗的严刹哪里懂得下腰是何意。

  月琼舔舔嘴:「就,下腰,没站稳。」他今天摔了,这人不会拿他出气吧。

  「下腰?严墨!」

  「王爷,下腰似乎是习舞之人的基本功夫之一。就是跳舞之人,好像是腰向后仰,以双手能扶到地面为好。」

  月琼不敢看严刹,他不想让严刹知道他会舞。

  绿眸微眯:「伤好之前不许下床!」

  咦?月琼抬眼,这人竟然没问他怎么好好的去下腰?月琼松了一口气,不住点头,怕点得慢了这人想起来问他习舞的事。

  门开,是徐开远回来了。严刹把月琼的衣服给他随便穿上,拉开了床帐,徐开远走到床边,严墨退了出去。

  月琼就像根江陵腊肠,被严刹双手一拿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衣摆被掀开,他受伤的腰侧露了出来。

  「嘶!」

  徐开远的手刚按上,月琼就忍下住叫了出来。

  「腰扭到了。」徐开远看了眼王爷,手下缓缓用力。月琼咬紧牙关不敢出声。揉了揉,徐大夫按了按个穴位:「没有大碍,只是扭了筋。最多半月便可下床。」月琼放心了,他还要跳舞呢。腊肠又被翻了个身,严刹把他受伤的手肘、膝盖和肩膀露出来给徐开远看。检查的结果是用几天化瘀膏就好了。

  「月琼公子要卧床静养,腰伤才能好利索,等腰不疼了您要做什么便可做什么了。」丢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只是看诊的徐开远把化瘀膏交给严刹后就走了,没有把脸色阴霾的严刹带走。

  严刹在生气,虽然不知他是受了谁的气,不过月琼还是做好了泻火的准备。就算不把他做个骨头架子散了,也会拿胡子把他扎一遍。可让他意外的是严刹只是用足以捏碎他的力道给他上了化瘀膏,然后拿被子把他一罩,出去了。

  月琼这下可以肯定严刹一定在外受了气,不然不会那么怒气冲冲地走了,该是还没解决完吧。想来能让严刹生这么大气的人也够厉害的。

  腰扭了,暂时不能跳了,月琼索性闭了眼睛在心里跳舞。这几天他的脑海里一直出现几个片段,可以编一曲新舞,想着他就等不及下床跳跳了,可惜现在不行。他真的老了,居然会扭到腰。

  严刹没有回来用中饭,严墨给月琼端来了粥品和素包子。味道虽然不及洪喜洪泰的手艺,不过也是相当不错了,月琼全部吃完。傍晚天黑时,严刹回来了,火气似乎消了。和月琼在屋里一起用了晚饭,月琼仍是粥品和包子,严刹喝了三碗羊肉汤、吃了十张饼、两盘菜、一碗炖羊肉,还把月琼吃剩的两个包子扫入腹中。

  严刹能吃月琼是知道的,不过相比他在王府的奢华,在这里的严刹却很简朴,时常会让月琼想起二人在一起的那两年。这样多好,可以省下不少银子呢。

  晚上,严刹拿胡子扎了月琼的脸一遍,就搂着他安生地睡觉了。见他没那个意思,月琼一觉睡到天亮,连严刹何时起床的都不知道。

  在岛上的日子安静而祥和。因为腰扭了,严刹出奇地没有碰他,也没有让他拔萝卜,就是每天拿胡子扎他的次数和时间长了点,对此月琼已经很满足了。

  在床上躺了近二十天,月琼的身子又变成了羊脂凝玉,腰伤也全好了,不管他怎么扭都不疼了。还有一件事让他很高兴,严墨告诉他岛上过去有人是唱戏的,专门把一间屋子布置成了平日练功的地方,后来那些人也不唱了,屋子就闲置了下来,不过里面的道具都还在。

  严墨带他去看,月琼一进去就不想出来了。屋子里很干净,道具旧是旧了点,可是都能用。而且屋里很暖和,他哪怕穿一件单衣都不会觉得冷。最重要的是他下腰不必踩凳子了,只要靠在那根粗壮的竹竿上,向后一仰就成。月琼不住地跟严墨道谢,严墨只是摇摇头就退了出去,还好心地给他关上门。

  门一关上,月琼就在宽敞的屋子里转了几个圈,活动活动筋骨,压压腿、下下腰,跳几段暖身的小舞。一直在笑的他把躺在床上的这段日子早已想好的舞步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展现出来。踢了鞋,脱了外衫,月琼光脚在铺了毯子的地上跳、跃、转、飞。少了一只手还是会造成诸多不便,但他还有另一只手,他的双脚还在,他,还能跳。

  屋外寒风阵阵,一座山一样壮的人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里面的人起舞。似乎回到了那一年,「他」在无人的雪地里翩翩起舞,只是那时候,「他」的脸上是泪。

  对于自己跳舞一事,严刹从来没有过问。一开始月琼还想着若对方问起他该如何回答,结果等了好几天,严刹都没有问,似乎不知道也似乎是不关心,月琼放下心来,胆子也更大了。每天一早严刹同他吃了饭出去后,他就直奔那间屋子。到中午快吃饭时,严墨会来提醒他,他就乖乖回来陪严刹吃中饭,再被他搂着睡个午觉。若严刹下午不出去,他就在屋里看书。

  严墨给他抬了一箱子书,什么内容的都有,甚至还有他喜欢看的江湖传奇。不能跳舞,看书也不错。若严刹午睡后出去,他还是直奔小屋。到了晚饭的时候,严墨会再次来提醒他,他就乖乖回来陪严刹吃晚饭,不过严刹吃过晚饭后就不会再出去了,会拿胡子把他全身扎一遍,然后沐浴,睡觉。不过严刹只让他拔过几次萝卜,没有要他,可能他也觉得自己出尔反尔有失王爷的身分吧。总之,月琼的日子过得很舒心,起码这半个月来他过得很舒心。

  坐在地毯上揣摩刚想到的一个动作,月琼听到门外好像有动静。他扭过头,发现门开了条缝,明显是有人在偷看,而且不止一个人。他笑了,快速起身走了过去,门外的人也不跑,而是大胆地推开了门,偷看的人竟然是一群小娃娃,数一数,有十个。

  门一开,寒风就吹了进来,月琼打了个寒颤,马上招招手:「快进来,外面冷。」孩子们也不怕生,笑咪咪又不好意思地挪了进来,月琼关了门。似乎在门外看了许久,有几位孩子都流鼻涕了。月琼拿来帕子把他们的小脸擦干净。

  其中有一个漂亮的,有着胡人血统的小妞妞问:「月琼叔叔,您在做什么呀?」

  月琼很是诧异:「你们知道我叫什么?」

  孩子们点点头,齐声道:「严大人说您是月琼叔叔,是王的管家。」

  有一位男孩子说:「月琼叔叔,我阿爹说您很厉害,可以管王呢。」

  月琼笑了,摇摇头:「我不是王的管家,我是他的,他的侍从。王的管家叫严萍,不过他虽然是管家,可是却不能管你们的王,你们的王只有他管别人,别人可不能管他,会被他拿板子打屁股。」

  见月琼叔叔说得很严肃,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位胡人小妞妞继续问刚才的问题:「月琼叔叔,您在做什么呀。」

  「叔叔在排舞。」月琼摸摸妞妞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雅琪格。阿帕(妈妈)说是花朵的意思。」

  「那你呢?」月琼又问另一位男孩子。

  「我叫阿木尔。」

  「你呢?」

  「我叫铁力真。」

  「我叫古丽仙。」

  「我叫王双。」

  孩子们一一说出自己的名字,月琼心下诧异,他们大部分都是胡人的孩子。从孩子们的名字里可以听出他们有的是哈克人、有的是蒙人、有的是先拓人。对汉人来说,外族人皆为胡人。胡人在幽国的地位并不高,尤其是那些胡汉混血的孩子,不被胡人接受,也不被汉人接受。月琼想到了严刹,他就是胡汉混血,尽管他已经成为了一方之王,可在许多人眼里他仍是身分卑贱的……那个词还是不要想了。

  「叔叔,您会跳舞?」妞妞雅琪格问,看得出是个性格开朗的小姑娘。

  月琼笑着问:「妞妞想学舞吗?」

  「想!」

  「我也想!」另一位小姑娘立刻道。

  「我也想!」其他孩子们纷纷跟上。

  月琼很高兴:「好,那叔叔教你们跳舞。」

  孩子们欢呼起来,围着月琼叽叽喳喳地直跳,月琼有种难以言喻的自豪感,他居然做夫子了。让孩子们排成两排,他先从基本功教起,孩子们的兴致很高,学得很认真,月琼教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屋外,严墨静静地看了半个多时辰,然后悄悄离开。

  当了夫子的月琼回来后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严刹已经回来了,月琼看到他忙敛敛笑容,怕这人问他做什么去了。虽然心知严刹一定知道他在练舞,可他还是不想严刹问他,怕自己说不清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严刹没有问月琼他为何心情不错,只是严肃地说了句:「吃饭。」月琼赶忙净了手坐到桌前严刹的身边。单手给严刹盛了肉汤,月琼做完了饭桌上他该做的。面条是他的,腌菜是他的,青菜也是他的,还有那条清蒸鱼,一半是他的。月琼不爱吃肉,尤其是牛羊肉,可他喜欢吃鱼。之所以半条是他的因为他只能吃下半条,而一条鱼也就严刹的巴掌大小。其余的包括另外半条鱼都是严刹的。

  严刹的母亲是胡人(哈克人),父亲是汉人,他自幼生长在汉地,生活习惯几乎是汉人的习惯,只有少部分受其母亲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不束发、爱吃牛羊肉。月琼认识严刹时,严刹根本不吃鱼,后来就慢慢吃开了,直到现在能一口气吃下半条鱼。

  月琼不知严刹打算让他在这里待多久,若让他选择,他宁愿留在这里,唯一遗憾的是少了洪喜洪泰、桦灼安宝。他不会问严刹,万一这人不告诉他,反而还以此「折磨」他,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尤其是严刹在这里并无别的男宠,他的处境相当危险,毕竟对严刹来说一个多月(算上腰伤的日子)不找人侍寝简直是天上下银票──绝无仅有。

  吃完饭,严墨进来把碗筷都收走了,月琼小心翼翼地看了严刹几眼,猜想他今晚会不会动邪念,结果就听严刹开口:「脱衣裳。」

  啊……月琼的嘴角抽动,低头磨磨唧唧地挪到床边,他明天不能教孩子们习舞了。手刚碰到襟口,腰身就被强壮的手臂揽住,扎人的胡须随即落在他的脖子上。从严刹的喘息声中,月琼听出他很急。咽咽唾沫,他等着「折磨」的到来。

  「嘶」「嘶」几声,月琼的衣裳成了几片,后背刺痛,他低吟。严刹是落腮胡,剃一次后会等胡子长长后再剃,不过不管他剃不剃,他的胡子都会扎得月琼皮疼。腰上的手用力,月琼被抱了起来,严刹把他「丢」到了床上。他刚翻过身,山一样的身躯就伏在了他的上方,严刹已经半裸了。

  「将军。」月琼舔舔嘴,要用,这个姿势?

  严刹低头吻住他,要用这个姿势。

  月琼很害怕,虽然上回严刹没有把他做死,但心理的阴影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他左手去推严刹,就听这人威胁道:「若不想明天下不了床,你就挣扎。」

  这人会让他明天下床?想想那些可爱的孩子,月琼咽咽唾沫,不知能不能信这人。嘴再次被堵住,严刹根本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体内的羊肠被抽走,粗糙的手指伸了进来,月琼不适地低吟几声。耳边粗重的喘息越来越响,他受不了了:「将军。」满是茧于的手指令他疼。手指撤了出去,可怕的菇头顶在了他的洞口,月琼的左手按上严刹的肩膀,闭上眼。

  「唔……」

  后穴被瞬间撑大,月琼的秀眉皱起。菇头进出了几十下,然后义无反顾地向洞穴深处挺进,月琼的呻吟也随之变大。严刹显得有些急躁,月琼很疼,不过还在可以忍耐的范围内。当严刹完全进来后,他出了一头的冷汗。他明天还能下床吗?抱着这样的疑问,月琼被动地承受严刹的索取,当身体渐渐有了感觉后,他睁开眼睛,只见一双绿眸凝视着他,月琼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身子发热。

  月琼再一次遭受了残酷的打击。严刹明明说只要他不挣扎,第二天就让他下床。他没有挣扎,但他第二天绝对下不了床。这一晚,严刹连要了他五回,把他的骨头架子彻底重装了一遍。而这五回,严刹一直都在他的身上,不管他如何求饶,他都没有换了姿势,直到他在最后一次失神中昏死过去,严刹似乎才满足地放过了他。

  无神地看着前方,月琼浑身酸软地枕在严刹的肚子上(他是被逼的)。他睡到下午才醒过来,严刹正好办完了正事回来,拿了本《国学》靠坐在床上看。这也就罢了,这人还钻进被窝里,非要把他揪到他的肚子上。

  月琼开始深思,严刹这到底是怎么了?跟变了个人似的,让他越来越糊涂。怎么感觉这人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折腾他了?若真是这样那就糟糕了,他不要天天在床上躺着,他要跳舞,要教孩子跳舞,要吃辣鸭头喝米酒,还要练剑,还要……

  「你的适应力强了一点。」上方的人突然开口,月琼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这人说的是何意后,他的脸吓白了。严刹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将军。」求饶。

  严刹捏着月琼下巴的拇指来回蹭了蹭:「你当自己是什么?」

  月琼动动嘴唇,憋出一句:「公子。」男宠。「嘶!」下巴好疼。严刹放开了手,月琼没有力气揉下巴。严刹盯着他,在对方越来越紧张时他重新拿起书,月琼暗呼口气,把头埋在被窝里,这人真是不对劲。

  想了半天也想不通,月琼又来了困意,最后就那样枕在严刹的肚子上睡着了。严刹靠坐在床上没有动过,一直到太阳落山时月琼醒来,他才让严墨拿晚饭进来。

  月琼不知道自己的适应力有没有变强,他还是在床上躺足了八天才恢复了精气神。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练功房」,让他感动的是孩子们竟然已经在那等着他了。问了才知道是严墨告诉他们的,月琼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严墨,为什么他以前总觉得严墨和徐大夫一样喜欢助纣为虐呢,明明就是个大好人。

  忘了之前受到的打击,月琼很快就投入到了教孩子们学舞的热情中。孩子们的感情是那样的直接,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二月末了,严刹还是没有送月琼回去的意思,再过几天就是他迎娶公主的大喜日子,月琼猜不透严刹究竟打算如何安置他。这里好是好,可一直不回去洪喜红泰、桦灼安宝会担心吧,也不知他们是否知道他在这里。

  自从严刹第二次出尔反尔后,月琼每晚都会被严刹吃一次,也许他的适应力确实好了些,第二天他能扶着腰下床,虽然跳舞是勉强了些,可教孩子们没问题。练了半个多月,孩子们学会了一曲很简单的舞蹈──渔童,是月琼给他们编的。

  二月三十这一天,离严刹迎娶公主的日子还有五天。早上,前一晚被折腾过的月琼仍在睡,严刹已经起身了。床帐放下,严墨送来热水,并给月琼拿来一套新衣裳。严刹安静地洗漱吃了早饭后就出去了,床上的人长发散落在枕间,宝贝木簪摆在床头显眼的位置。门关上,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发了会呆,他拿过自己的桃木簪子,端详了许久,然后深深叹了口气坐了起来。被子滑下,露出的身子青青紫紫,还有红点。掀开床帐,从床边的矮几上拿过衣裳,月琼愣了,严刹又给他换衣裳了。与昨天月牙白的那身不同,这次却是以绿为主。

  花了些时间穿了衣裳,月琼下床,脚刚着地,门口就传来严墨的声音:「月琼公子可醒了?」

  「啊,醒了,我起来了。」

  门推开,严墨端了水盆进来,月琼不管身子有多不适,他立刻起身走了过去,从严墨手上接水盆,并说:「谢谢。我自己来。」他可以接受严刹给他端茶倒水,但若是严墨,他却万万不能用。

  严墨晃过他,把水盆放到架子上:「王爷吩咐,月琼公于今日不得外出,属下去给您拿早饭。」不等月琼拒绝,他就退了出去。月琼愣愣地盯着门的方向,皱眉,他的直觉探到了诡异。洗漱完,严墨端着早饭回来了。很清淡,适合月琼吃。月琼在桌边坐了一会,直到粥快凉了,他才开始吃。他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了,可是什么不对呢?他却想不明白。

  严刹中午没有回来,月琼一人在屋里吃了饭。饭后,身子不适的他睡了一小会。外头不时有熙攘之声传入,似乎在忙活什么,月琼没有好奇心,听从严刹的吩咐留在屋子里。捧着书边看边在屋子里练练脚,转几个圈,月琼别的不会,最会打发时间。书翻过了一半,脑子里又想出一段新的舞步,天暗了。

  严墨在外道:「公子,王爷请您去朝安堂。」然后他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手上捧着皮裘、大氅、围脖和帽子。月琼很是奇怪,不过他没有多问,而是从严墨手上拿过衣帽穿戴好。白狐皮的裘袄、外加长及脚面的用熊皮缝制的大氅、白狐皮的围脖、白虎皮的帽子。只露出了月琼那一双大大的眼睛。若光看他这双眼睛,所有人都会赞叹,美人!国色天香的美人!可惜了,月琼就这一双眼睛迷人,其他的乏善可陈。

  跟在严墨身后,月琼不住叹息,他这一身行头得杀多少只白狐多少头熊?白狐稀少,而且十分可爱,虽然身上不怎么好闻,可是很讨人喜欢,尤其是刚刚出生的白狐,抱在怀里看着它的模样心都会碎的。唉,可惜他的身分是男宠,不然他一定跟严刹说说,让他不要再杀白狐了,往衣服里多塞点棉花不就暖和了?

  低头跟着严墨七拐八拐,月琼听到了欢闹声,他不敢四处张望,眼观围脖,跟着严墨迈过门槛,走进暖和的大厅内。他一进来,欢闹声就停了,安静的让他起鸡皮疙瘩。

  「王,月琼公子到了。」严墨禀报,然后有侍女走到月琼身侧伸手要帮他脱大氅。月琼急忙闪开自己动手。脱了大氅、摘了围脖和帽子,还不等月琼继续脱裘袄,那位侍女就退下了。月琼解裘袄的手放下,还是穿着暖和。

  「过来。」

  坐在上方的人出声,月琼抬眼,愣了。那人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衣裳,衣裳外是一件白色的裘袄。月琼不敢低头看自己的衣着,他的直觉探到了危险。他怎么跟严刹穿得一模一样。

  「过来。」

  那人伸出左手,月琼咽咽唾沫,小步小步挪了过去。眼角的余光发现李休他们都在,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人,似乎岛上的人都来了。他甚至看到了雅琪格、阿木尔、铁力真……今天是什么大日子?

  上了台子,严刹的手仍是伸向他,月琼的左手握握,慢慢伸出去,很快就被对方的大掌包住,他被拉到了严刹的身边坐下。

  两人穿得一模一样地坐在那里,一人壮得像座小山,一人却显得格外娇小;一人脸上是看不出的平静,一人脸上是紧张的不安。月琼的手心里都是汗,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吃食,桌前不远处还烤着一头羊,月琼低下头,不看四面传来的各种眼神。

  「王。」

  严墨出声,严刹颔首,他立刻拍掌三下。

  所有人同时举杯起身高喊:「祝吾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喝!月琼抬头,难道说今日是这人的生辰?!就见严刹举起杯子,侧头看向他。月琼咽咽唾沫,在众人的等待中手抖地拿起酒杯,就见这人还看着他,没有喝酒的意思。

  「月琼公子,今日是王的生辰,您说两句祝福的话吧。」李休突然开口,月琼心下骇然:果真是严刹的生辰。话说,二月三十,大月最后一天的生辰,几年才能出现一回?严刹也怪可怜的。握着酒杯搜肠刮肚一番,月琼张嘴:「祝,祝……」他喊不出「吾王」。

  「祝,嗯,王,心想事成,马到成功。」这样他就不会被牵连了。

  绿眸深沉,严刹看向大家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众人跟着喝下,月琼抿了口酒,皱皱眉:怎么这人又拿白水来糊弄人?

  酒喝了,剩下的自然是各式拜寿活动。月琼不敢在这种时候惹严刹生气,给他倒酒、夹菜、盛汤。严刹的心情似乎很好,左手一直搂在月琼的肩上,月琼给他夹什么他吃什么,盛什么喝什么,若月琼自己忙着吃暂时忘了他,他也不催促,就跟手下喝酒。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大家也没有送严刹什么寿礼,都是说些祝福的话,这里的人都是严刹的心腹,严刹也不需他们花钱去买些不实用的东西送他,要的不过是个心意。不过既然是严刹过寿,再简单也少不了歌舞助兴。

  熊纪汪头一个上场,给大家表演了段蒙古摔跤舞。虽然他不是蒙人,可五大三粗的他跳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大家纷纷鼓掌,气氛热烈极了。接着其他人也拿出自己的绝活,有杂耍的,有吟诗的,有唱上一曲的,还有拿出冬不拉弹上一段的。

  月琼的紧张在熊纪汪跳舞时就消失不见了,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浓。和年三十那晚的宴席不同,今晚的寿宴让他感动,让他痴迷。大家是真心实意地为严刹祝寿,没有阿谀奉承,没有攀比暗斗。谁若出了错,就自罚酒三杯重来一次,大家也都是哈哈大笑几声拍掌鼓励,轻松而又亲切。

  月琼回头,就见严刹的神色平缓了许多。绿眸看向他,搂在他肩上的手用力,月琼突然觉得头有点晕,他喝的明明是白水。

  「唔……」嘴被吻上,刚硬的胡子扎疼了他的下巴,可是这个吻却似乎和平日不同。

  「噢!噢!」底下有人起哄,还有人吹口哨。月琼脸一烫,伸手去推,严刹主动放开了他。他向下淡淡一扫,大家乖乖就坐,不敢再造次。月琼低下头拚命吃菜,太,太丢人了!他,晕了,晕死了。这人真是越来越怪了。

  周公升看了几眼月琼,笑道:「王,雅琪格他们有份礼物要送给王。」严刹仍是颔首,就见一群孩子从各自爹娘的身边跑了出来。月琼好奇地抬眼看去,又是一惊,这几个娃娃似乎是有备而来啊,女娃们穿着大红的裙子、扎着两条小辫子;男娃们则穿着鹅黄的短衫、马裤,脑袋清一色的光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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