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白虎怨(十一)_如何迎娶一条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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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白虎怨(十一)

  最难偿还人情债。

  迟迢快速的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对应向沂没有亏欠,非但没有欠,还命无影送了一堆礼物过去。

  当然,做条条时除外。

  父子之间,谈欠不欠的多见外。

  “我什么时候欠了你的人情债?”

  应向沂含着笑,指了指自己的脸:“且不说你没看到的,我脸上这布条,算不算一桩?”

  迟迢:“……”

  “难道不算?”应向沂讶异,“昨儿个还值你两个要求,你尊口玉言,难道是要耍赖?”

  迟迢:“……没。”

  听他松了口,应向沂才笑笑:“这才对,今日给你打折,只问你一件事。”

  迟迢:“……”

  得,在这算计我呢。

  布条是你自己蒙的,这是强买强卖!

  迟迢暗自腹诽,心里憋憋屈屈,面上故作大方:“问吧。”

  拿捏住小变态令应向沂十分满意,勾了勾唇角:“你生辰是何时?”

  “你问这个干什么?”迟迢狐疑道,“难不成是终于想开了,愿意嫁与我,要合个八字?”

  应向沂心情复杂:“你是有多想和我拜堂成亲?”

  迟迢摸了摸鼻子,刚降下温度的脸又热了起来:“开个玩笑罢了,我十月初十破……出生。”

  从前抱着人亲亲蹭蹭,都没觉得羞怯,而今只是闲话碎语,随口插科打诨,他就受不住了。

  迟迢搓了搓脸,心道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应向沂算了算日子:“不远了,下个月。”

  迟迢随意地“嗯”了声。

  他破壳的时候,恰是龙族被灭族时,娘亲将他藏在水潭底,他在无形之中围观了这场盛大的变故,又在龙族被全部杀死之后,悄然降生。

  他是世间最后一条龙。

  不知是上天垂怜,为龙族留下一条血脉,还是天道疏漏,埋下了一颗为祸六界的种子。

  近来频频想起旧事,迟迢兴致不高,话也懒得说,翻了个身趴在地上,揪着应向沂的腰带玩。

  他扯的很轻,绕着指尖一圈一圈的缠,无端想起话本里的桥段。

  姑娘家勾着情郎的发丝,和自己的缠在一起,编成一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线,然后收进鸳鸯荷包里,当成信物赠给对方。

  意为结发不离。

  姑娘家家做的事,迟迢作为一条大男子主义极重的猛龙,自然不会效仿。

  他只是觉得,装着两人头发的鸳鸯荷包作为生辰礼,也挺不错的。

  迟迢拽了拽腰带,矜持道:“马上就到我的生辰了,你有什么想法?”

  直接要礼物的话,他说不出口,这样旁敲侧击已经是极限了。

  “十月初十,挺圆满的日子,我猜你一定会过的顺顺遂遂,人生圆满。”

  迟迢愣了下,没作声。

  他从降生到现在,哪里有一点顺遂,哪里称得上圆满?

  应向沂顺着腰带,捏住他的手腕:“怎么,我猜的不对?”

  早过了伤春悲秋的年纪,迟迢很快恢复过来,顺势握紧了他的手,理直气壮:“还不圆满,缺个娘子,你既问了我的生辰,合该给我补上。”

  应向沂抿了抿唇,意味不明道:“其他知道你生辰的人,没给你补?”

  这话有够酸的,出了口之后,应向沂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跟林妹妹上身似的。

  所幸迟迢在这方面的心思并不细腻,没觉出他的阴阳怪气:“没有其他人,你是唯一知道我生辰的人。”

  应向沂心尖一软,酸涩过后是强烈的回甘,甜得他左边脸上浮起不明显的梨涡,打趣道:“没想到伶牙俐齿吐出的甜言蜜语这么腻,你爹娘总该知道吧,没给你定个娃娃亲?”

  应向沂只有左边脸上有梨涡,微微凹进去,并不明显,只有笑开了才能看出来。

  迟迢看得有趣,伸手去戳:“爹娘死的早,我没见过他们,更不必说娃娃亲了。”

  倒是某个应姓人,知道他的心意后,还说要给他定个娃娃亲。

  迟迢啧了声,有些气闷。

  应向沂第一反应是,小变态不是胎生,他转念一想,这对妖而言并不罕见。

  小变态是孤儿,这令应向沂有些心疼。

  梨涡被戳了个结实,但因为应向沂心里伤感,那处凹陷很快就消失了。

  迟迢无所谓地笑笑:“别露出这副表情,我不是好好活下来了吗,过的还算顺心,眼下也快圆满了。”

  漫长的几百年过去,他早已记不清对亲情的渴望,提起童年近乎悲惨的经历,也不会轻易失态。

  时间也许没有治愈一切,但却给了他最坚固的甲胄。

  迟迢挠了挠他的掌心,趁着应向沂看不见,在他消失的梨涡上偷了个吻:“所以你要不要叫声相公,让我圆满一下?”

  直到醒过来,应向沂还有些哭笑不得。

  条条还在睡,黏在他身旁,不安分的鳞尾再次探进他的衣衫,习惯性搭在腰腹上。

  应向沂拧眉思索了两秒,将冰宝宝挪开,拿过被褥将小蛇盖得严严实实。

  被褥粗糙,没有皮肤贴起来舒服,小蛇扭了两下,睁开了眼睛。

  做了个好梦,迟迢想到那个偷来的吻,黏糊糊地蹭过来:“爸爸……”

  应向沂眉头狠狠一跳,莫名想到温香软玉这个词,仓皇下了床:“时间还早,你还小,多睡一会。”

  迟迢:“?”

  天色昏暗,堪堪入了夜,窗户关着,房间里有些黑。

  迟迢懒洋洋地趴在床榻上,看应向沂四处搜寻。

  白天已经找过一遍了,应向沂随意地翻动着屋子里的东西,说是搜寻,更像是打发时间。

  “爸爸,你睡得好吗?”

  应向沂咂摸了一下,笑笑:“挺好的。”

  “我也睡的很好。”迟迢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故技重施,“我又做梦了,梦到你要嫁给我做娘子。”

  自表达了爱意后,迟迢没少说这种话,在梦里得不到回应,他便在梦外调戏人。

  应向沂很纵容他,大多数情况下都会陪着他开两句玩笑。

  搜寻房间的人突然调转脚步,来到床边。

  应向沂表情严肃:“应白,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了。”

  这是应向沂第一次叫这个名字,迟迢欢快的心情变冷,隐隐有种预感,应向沂又要说让他不高兴的话了。

  “我早就说过了,不会喜欢你的。”他的拒绝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温柔,简明扼要到冷漠,“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儿子看待,我不否认曾经说过你我有缘,但你要明白,那只是父子缘。”

  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但迟迢还是没有习惯,他想到梦里的应向沂,近乎偏执地问道:“你对我那么好,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小蛇漂亮的眸子里盛着一点摇摇欲坠的期待,应向沂心里发闷,想摸摸它的脑袋,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

  他叹了口气:“条条,爸爸就是爹的意思,所以我对你好也只是父子之情。”

  夜深,明月高悬,入了秋的月光少了几分澄澈清明,多了些毗邻严冬的冷冽。

  月光如刀,削过院子里的百年老树,投下一片细碎的冷色光斑。

  迟迢恹恹地趴在一旁,满脑子都是应向沂说过的话。

  他有消化告白被拒绝的经验,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只是每每想到「爸爸」的真实含义,就觉得这事过不去。

  应向沂又骗他!

  想到自己被美色迷惑,叫了不知多少声爸爸,迟迢就忍不住抓狂。

  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身份也不能被发现,否则他堂堂妖尊,面子要往哪里搁。

  应向沂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余光观察着陷入沉默的蛇崽。

  小家伙已经很长时间没说话了,也不搭理他,看来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迟早都要说,他已经容许了小迟的接近,就不能再在这件事上哄着条条。

  应向沂想到自己差点被条条蹭出反应的事,更是坚定了快刀斩乱麻的决心。

  他有心冷落条条,又观察起院子里的树。

  屋里屋外都找遍了,只有这棵树可能性大点。

  在梦境的最后,白虎族族长死亡之前,藏了一个东西。

  梦里的结局与传说的历史不同,应向沂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验证梦境的真伪,如果能够找到被藏起来的东西,就能证明当年的一切被窜改了。

  院子门口有修士监视,应向沂不敢太过火,状似无意地绕着树打量。

  他能骗过修士,却骗不过迟迢。

  妖尊大人不恋爱脑的时候,有八百个心眼子,当即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棵树没长叶子,处于半枯的状态,和龙族遗址的红莲松林极为相似。

  迟迢缩小了些,默不作声地滑过去,越靠近,越能感觉到从树中散发出来的力量。

  很淡,又很驳杂。

  有迟迢一贯讨厌的白虎气息,有血腥气和怨气,还有他曾在供奉龙族的人间村落中,捡到的剪纸上的力量。

  即,属于应向沂的力量。

  应向沂要找的东西,恐怕就藏在这棵树里。

  门外的修士窃窃私语,大概是发现应向沂的异常举动,讨论要不要通知清垣。

  迟迢用尾巴卷起一块石头,扔在应向沂腿上:“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他心里的气还没消,别别扭扭的,故意隔着一段距离。

  应向沂无奈又想笑,摸出剪纸甩向门口。

  巨大的白虎和梦境中有七八分像,一爪子就将两名修士拍在地上,吼声凶戾。

  迟迢愣了两秒,被捞到掌心,应向沂啧了声:“还以为你要一直闹别扭,不和我说话呢。”

  对小蛇的宠溺是真心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想看着小家伙难过。

  迟迢撇了撇嘴:“我不和骗子说话。”

  应向沂失笑:“没大没小的,再这样爸爸要生气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小蛇就炸了:“你明明说「爸爸」是最亲近的人的意思,你骗我!”

  “爹和儿子不是最亲近的关系吗?”

  应向沂振振有词,一边对着树木敲敲打打,一边给自家小蛇灌深夜鸡汤。

  “人生中不是只有爱情的,亲情比爱情更深重,你对我的喜欢,只是依赖之情。”

  “小小年纪,别整天惦记着嫁娶成亲,早恋不好。”

  迟迢:“……”

  我做你爷爷的爷爷的祖宗都够了,你说我年纪小?

  反正他认准的人跑不了,就算绑,他也要将应向沂绑在身边。

  应向沂一直把他当成个孩子,迟迢忍下了这口气,想着是时候改变他的想法了。

  剪纸白虎不比真的,一开始还能镇住两名修士,没一会儿就不是对手了。

  应向沂加紧速度,研究眼前的树:“按理说就该在这里的。”

  迟迢性子急,看他温温吞吞看得心烦,窜到地上变大,对着树甩了一尾巴。

  庞大的妖力震荡,院子外的白虎被震碎,修士也被震晕了。

  树木震荡,应向沂目瞪口呆:“条条,你……”

  迟迢感觉了一下清垣所在的位置,催促道:“还不快找你要的东西。”

  应向沂压下好奇心,刚对着树伸出手,就被一条大尾巴卷住了腰。

  小蛇带着他快速换了个位置,不等落地,那棵合抱粗的百年老树就从中折断,将院子和房屋砸成了废墟。

  应向沂心情复杂。

  迟迢摇头晃脑:“我知道我很强,夸我的话等下再说,你先把那东西拿出来。”

  应向沂:“……”

  这绝逼不是我养的崽。

  这棵百年老树的树干中间竟然有空隙,中间严丝合缝地嵌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和树木的颜色相近,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应向沂抠了半天,才将木盒从树里抠出来:“里面好像有东西。”

  晃动木盒,有碰撞发出的声音。

  迟迢看向他身后,意有所指:“绑你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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